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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最近常有公司来谈图书的数字版权购买，一般三五年不等，预付版权费，你们一般怎么处理？”日前，一位专业作家在网上向同行发出咨询。记者发现，新媒体时代的“版权”，已不仅仅是与出版社的一纸图书出版合同，而是朝着“IP”方向(知识产权)多维发展。版权怎么卖？卖给谁？伴随着“IP”浪潮的剧烈冲击，传统作家也面临新全新挑战。

热门网络作品改编费动辄数百万

“IP”版权究竟是什么概念？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新媒体文学委员会秘书长吴长青告诉记者，“IP”的原意是知识产权，这个说法去年从网络小说开始蔓延开来，延伸为具有商业价值作品的版权。以前大家都说是卖版权，现在说是卖IP，差别在哪里？“'IP‘更侧重作品的商业属性，包括数字出版、网络游戏、影视改编、衍生动漫等各项商业权益。一部作品的商业价值越高，其'IP’值也就越高。”吴长青说。

“线上版权、游戏版权、影视改编权、实体书版权……对于网络作家来说，如果你搞不清这些林林总总的概念，根本就看不懂版权合同。”南京网络文学作家“天使奥斯卡”曾经登上过全国“网络作家富豪榜”。他向记者介绍，网络作家对版权嗅觉灵敏，一般在还没写作之前，就会预先与文学网站签订协议，双方协商各类版权的授权方式、价格。一些没有名气的网络文学写手，会跟网站签约，靠流量收版税；而成名的网络写手，则成为各大网站争抢的香饽饽，开出的稿酬按千字计费，收入非常可观。

“全渠道娱乐”时代，文学作品被认为是可供二次改编的母本，影视、游戏改编产生的效益往往会超过原有文学作品。一旦某部文学作品成为著名“IP”后，其商业价值将会呈指数增长，被各大互联网、影视公司疯抢。跟莫言小说《红高粱》当年800元电影版权费相比，《何以笙萧默》、《盗墓笔记》、《鬼吹灯》等著名“IP”，这两年被影视公司开出的改编费用，动辄数百万元。“天使奥斯卡”认为，“网络文学生态正在飞速进化，大众曾经认为的那种仅仅按读者流量收费的模式，早就成为低级模式。”

传统作家普遍缺乏互联网基因

记者发现，与网络作家的敏锐嗅觉相比，传统作家普遍缺乏互联网基因，与数字出版具有天然隔阂，要跟上这个快节奏的商业时代，观念尚需大幅刷新。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新媒体文学委员会秘书长吴长青，正在从事文学图书的数字版权代理。他介绍说，在5-10年前，大部分作者在签署出版合同时，还不知道数字版权为何物，当时的合同也大多只针对单一的实体书版权。时至今日，这些作品的“IP”版权，是一座待深挖的沉睡宝藏。遗憾的是，直到现在仍有许多传统作家跟不上形势，甚至有一位作家直斥“网络文学都是垃圾，我的作品为什么要放到网上去?”

不过，随着新媒体的普及，传统作家对于作品的“IP”价值也越来越重视。江苏文艺出版社资深编辑黄孝阳告诉记者，现在越来越多的作者在和出版社签订合同时，会提出单独另签一份数字版权合同，或者直接自己找另外的合作方签售数字版权、影视版权。而吴长青也承认情况正在好转，“在这个文学消沉的年代，不少作品已经沉寂在书店的犄角旮旯里。现在通过数字形式，放到网上、手机客户端上，或者改编成影视节目，既能增加曝光机会，还能增加经济收入，作家何乐不为？”

那么，传统作家的“IP”值如何？吴长青分析，“当下市场最热门的是那些娱乐性强的IP，像近年来流行的宫斗、玄幻、言情小说，就很受游戏厂家与电视剧制作方欢迎。传统作家的作品以人文思想见长，娱乐性稍弱，在整个商业市场中要抢占风头比较难。”但黄孝阳认为，不管作品是哪种形式呈现，其实换汤不换药，归根到底仍是“内容为王”，名家名作、优质原创永远是稀缺资源。他举例说，优质内容早就被资本跑马圈地收割过一轮，比如曾经的贾平凹、莫言、阎连科等优秀作家，其作品的各类版权几年前就被大牌机构早早抢走。此外，微博、微信公众号涌现出的一批优秀原创自媒体账号，如韩寒的“one·一个”、罗振宇的“罗辑思维”、“大象公会”等品牌，已经能吸住大量粉丝，通过“打赏”、广告植入等功能，获得不错的经济效益。

市场呼唤专业的版权交易委托平台

记者注意到，当下版权市场的乱象丛生，缺乏有效的信任机制，也造成传统作家在版权授予时犹豫不决。江苏省作协副主席、作家鲁敏告诉记者，不少作家隔三差五碰到上门来商谈版权的公司，传统作家面对混乱的版权市场，大多有点茫然，线上版权、影视改编权到底价值几何？独家、非独家有什么差别？版税到底怎样计算才不吃亏？……这些问题，不少作家实在搞不清，因此在授权时不免心有余悸。“社会正倡导全民阅读，其中数字阅读占重要位置，所以我们也感受到电子版权的交易比以往活跃。但是现在面对找上门来的各家公司，作家们只能凭着一点感觉和经验跟他们打交道。打个比方，比如数字版权授权给了他们后，我们如何去监督网上的浏览数据，如何保护自己的利益？”

专业版权代理机构、版权经纪人空缺的问题，迫切需要相关制度尽快完善。江苏省文化产权交易所副总经理孙华山告诉记者，传统作家大多对于法务、经济专业知识不太精通，这很正常，国外就有不少专门的版权经纪人或者专业机构。江苏省正在筹划成立专门的版权交易委托平台，今后，该省作家如要签订与图书相关的影视、游戏、电子书等版权，将可获得专业人士一对一“打理”。毕竟对于作家而言，保持一份宁静朴素的心态、创作出更多优质作品，这才是最核心的任务。